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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凡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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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睢宁大地上行走

作者:曾凡华

1 我觉得,能在睢宁大地上行走,是一种缘分!

当了一辈子兵,走南闯北,从东北乌苏小镇到南海西沙群岛,从新疆红其拉甫到内蒙苏泊淖尔,我都留下过自己的足迹。然而,与地处黄河古道的睢宁总是失之交臂。

上世纪70年代初,撰写台儿庄战役小说,途经此地与之错过;80年代中期,造访淮海战场旧址,又与其错过;到了90年代末,收集苏北新四军抗敌故事,再次错过机会。这次终于成行,实在是一种缘分。

缘分本是命运中注定碰到的一种机会,光阴流转,转眼就是百年,人的一生中,有些机缘是稍纵即逝的,放过去了也许就永不再来。睢宁没被我放过,于是,我今天得以在这片如梦如幻的土地上行走!

2 古典的睢宁,不是水墨泼就,而是苦雨血泪泡熟。四千年的刀兵水火,留给睢宁的究竟有什么?是古邳镇口那座斑驳陋朽的圯桥?是留候广场刚刚移植的石柱?是白门楼头那面随风摇摆的旗幡?是九镜湖畔正在建造的浮屠?

我在古典的睢宁行走,每走一处,总有意想不到的收成,史实沉甸甸的,像转基因培植的三花梨,怎么也吃不完、啃不动

睢宁的古典不是历史的钩沉,而是现代的翻版!

圯桥上的张良已经远去,黄石公的《素书》安在?!

我想起吕集烈士陵园那位拄双拐的守墓老人,墓中人都是当年打碾庄时他牺牲的战友,他每天就在坟头拔拔荒草、培培新土,一守就是50年;我还想起实验小学那位患了白血病的花季少年,此刻他也许正望着病房窗外的小鸟,在寻思人生的意义。为了节省父母用血汗换来的医药费,他悄然拔掉了输液的管子。

一位哲人说:生或者死,爱或者恨,我们可以被消灭,但不可战胜!

其实,睢宁的古典,无须从诗经楚辞、汉赋唐诗里去一一查找,也无须将史料刻意翻新;睢宁的古典,就写在睢宁人的脸上、握在睢宁人的手掌、刻在睢宁人的心房

我以为睢宁人无论老少,皆不可战胜!

3 人们都爱登山,大概登上山顶之后,便满足了自己的征服欲。然而,在我登上睢宁巨山之巅时,竟没有丝毫的一览众山小之感。

我记得一位登山英雄在回答记者关于为什么要攀登珠峰的问题时说:因为山在那里!

这就是说,山,永远在激发人的征服欲。因为,山外有山!

睢宁的巨山并不巨,但山石很坚巨、坚而且巨。因为它整座山就是一块完整的石头。相传亿万年前,四周是一片大海,巨山,只是突兀于海面的一盘礁岩。

巨山并不高,却因了山上的宗善禅寺而扬名。禅寺原为康熙行宫,那年,黄河泛滥,将邳州一带洗劫一空,地方官照常征收赋税。是邳州一陈姓进士冒死拦驾上疏灾情,获准免去邳地20年租税,邳地百姓才得以休养生息。因感恩于斯,才在巨山集资建寺

于是,寺凌绝顶而立,让人仰视。

其实,让人仰视的该是那位姓陈的进士。尽管他匍匐于天子脚下,为民请命而将自己高贵的头埋得很低很低

昔日邳地、今日睢宁,真不乏古仁人之心。

那位当年反右倾中被打成小彭德怀的老教师,如今已白发皤然,仍不改初衷地时时上书,提意见、写建议,为睢宁的发展献策献计;那位在食热、自熟技术领域勇攀高峰的年轻人,当年只是一个打工仔,在他摘取了该项技术的皇冠之后,又返回故里,回报自己的父老乡亲

其实,山,就横在人们心里,看你自己愿不愿意去攀援、去极顶。

呵,山在那里!

4 睢水悠悠,绕四千年历史而不绝,清洌如许。

河岸边的桑田里,桑葚儿已经熟了,采桑女的纤纤玉指在桑叶间翻飞。蚕宝宝在大棚里安然入睡,肚皮也吃得滚圆滚圆的了。丰收在望,养蚕人喜上眉梢。方格簇养蚕新技术,让万亩桑田的产量翻了一番,蚕农的小日子越来越富足了

富足的日子减少了怨怼,无人再唱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的俚曲了,而采桑的美女罗敷,也进了天虹纺织厂;物欲蠢蠢欲动的年代,我们独守精神的旗杆;现在,我们衣食无忧,难道就要放弃那片曾经血肉模糊的高地?

我看到书店里那些渴求知识的眼神;看到睢宁儿童画里表现的深远而质朴的意境;也看到那位拿了山地车世界冠军的女子,回到故乡中学流泪的情景,那睢水一样澄澈透明的眼泪啊,给我以精神的洗礼!

我知道,睢宁立足于苏北这片并不富庶的大地,却拥有四千年文明的积聚。看着生动的睢宁大地,我觉得它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5 我行走于睢宁大地,被爱与良知所包围。于是,我想制造文字,用文字的精神,为睢宁的今天与明天歌吹。

我行走的这片大地,是睢宁人诗意地居住的大地。

荷尔德林关于人诗意地居住于此大地上的命题,区分了居住与非居住的界限:不是诗意地居住,便不能称之为居住,这一人本主义的深刻命题,可与中国的老庄哲学相契合。于是,我想起睢宁人严佛调,他在古稀之年仍离家西去,前往天竺、大月氏国,去寻找理想,即诗意地居住之地,译经、传道、交流佛学心得我也想起睢宁村野那位捧得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的乡村美术教师,他18年如一日,呕心沥血辅导孩子们画的儿童画,在国际上获了奖,而他自己却像一岁一枯荣的小草,默默无闻地为大地贡献着自己的一切

人在物质和精神的两个世界里居住着,作为物质载体的人,总有消亡的一天,而人所承载的精神,却永存不朽!

人是需要有一点精神的,严佛调和那位乡村教师的精神,便具备了一种标志性:它标志着睢宁人卓尔不群的处世观,也标志着睢宁人永不言败的优根性。

这不是人种论,这是我行走于睢宁大地的所感与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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