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查字典名言网>文学 >沙蠡简介

沙蠡

/文学

婚猎

作者:沙蠡[纳西族]

他觉着紧攥铜炮枪的手有点打颤。是因为她在一旁的缘故么?其实,她和他一样,这个世上最令人放心的,莫过于他的枪法啦! 可这一回,还是揪起了两颗年轻多情的心。 ?~,东巴(注:纳西族原始宗教。)婚配大神在上!好歹就凭这一枪!阿宝大爷颤着粗重的鼻喉音:放吧!孩子。一交好运,你就要当丈夫当爹啦! 她两眼沉静地盯着他。

她见他的手不再抖了。他紧盯住三百步外的那颗铁核桃,那铁核桃被一根搓得细细的毛绳拴紧,吊在一根横长的树枝下。风一吹,那核桃便乱摇乱晃。 三个寨子、整个乡的人都为这一枪,为这对新人儿捏起了一把汗。 崩的一声,枪叫了。

主持人被大伙簇拥着跑了过去:嚯!核桃打飞啦,只有半截细毛绳还吊在树枝下飘飘。于是,山响的呼声,啧啧的赞叹像山风,像林涛涌向他和她 他谦虚地笑着。她幸福得眼泪汪汪。 好啦!拾掇一下啵?你俩该上玉龙山罗!阿皇大爷喝了一大口木葫芦里的青稞酒,宣布纳西先人的礼俗:三天三夜浸染玉龙山的精气,三天三夜搭玉龙山神做伴,三天三夜男女同窝不同眠,三天三夜之内撵回大肥猪! 一 上玉龙山撵婚猎,回来就扯结婚证书,就请大客喝青稞喜酒,吃大肉压新床,做鱼点水、蜂采花 他有他的雄心壮志。八十年代?~!他曾谋划过。

山里人真要发起来,要比坝子里、城里致富的人还厉害,还容易。只是玉龙山的人太胆小,太死心眼,太没有知识 她哼的山歌那么甜润,令人乐陶陶的。他拉住她的银手镯,要顺手去摸她浑圆的手臂。 有人!她尖叫一声。他一惊。

她朝山里猛跑了去。格格格!竹篮筐里的东西咣当作响。他挎着猎枪追赶:哟,我的小马鹿,我的鬼媳妇;哟,哎哟 她格格格格边笑边跑,歪回头朝后嗲声喊道: 喂,男人!这回撵山打婚猎,你别只顾高兴瞄歪了猎物啊 噢,你操哪样心啊!阿远追上来瞟一眼阿玉玉石般的脸庞,松石耳坠下的颈项真是酥油般的白腻、光滑,不由得他一阵心慌。我我是猎手,错歪不了,嘻嘻没羞,你坏!她狠掐他那抓住她奶子不放的手背。他想放松了的手又摸捏起她的胸乳来,另一只手从她的后背腰里往下摸:,我的小白兔 放手!她狠劲推了他一掌。

他冷不防,趔趄了两下,牙齿把舌头咬出了血。他一愣,想说什么。可她刷地抽出了腰刀,红着脸,嗔道:还没进深山,还没搭上窝,还没你就这么馋?你敢再乱来你就试试!她眼圈一红,两串晶亮的泪珠儿滚了出来。腰刀从半空垂下。 一下子,他变规矩了。

哎,还是上路吧!她把刀子插进壳子,拉过他的手,拖他往前走,看把你吓的!我的心上哥。她回头盯住他。见他木怔怔地瞪着自己,她猛地胳肢起他的腋窝来,看你还呆不呆,像死公熊样,哈哈媳妇飞啦,你还这么死木头 嘿嘿,嘿嘿嘿。他笑了起来。 他笑得有些勉强。

这点,只有他自己清楚。因为,这当儿是应该顺势把她搂过来亲上甜香甜香的十口八口的时候;他阿远,此时此刻,心中有一道寒光划过是阿玉刚才抽出的腰刀的刀光么? 哦!三个寨子男女老少都羡慕的一对儿。进玉龙山撵婚猎的一对儿。三天后一下山就要钻一个被窝的一对儿。这对儿扑进了玉龙山 二 没有人知道,这架玉龙山是哪年哪月突兀在滇西北高原上。

美丽神奇,峻拔幽深。往里走吧,往上爬吧,在它宽大的怀抱里,看不尽的嶙峋怪石,认不完的奇花异草;刚刚走出蔽日丛林,忽然峭岩壁立万仞。造物主把这玉龙山赐给了骁勇善良的纳西族,纳西人把玉龙山视若神明。于是,野驴、豹子、金丝猴、老熊、老虎、獐子、马鹿、麂子便因了造物主的妙手和纳西人的善心,也便都在这广袤幽深的世界里得了一份世袭的领地。后来甚至发现还有熊猫。

哪样不是稀世之宝!难怪上边来人在寨子里、山脚、小学的墙上贴了好些上面画有不少奇鸟怪兽异花仙草的图儿纸儿,说玉龙山是天然动物园,是动植物宝库什么的。阿远不仅枪法好,脑子也精灵:这山上的东西连草根树叶不都是明摆着的钱票子么?!野物就更值钱,那简直是活蹦乱跳的黄金! 纳西先祖定下的规矩礼数,纳西人今天仍然恪守信行。婚猎还照样撵,只是记不清有谁去打了老虎、马鹿回来;熊猫在的地方太远太高太冷,没人去那里。 多么美妙的婚猎!难道就只能提几只野鸡野兔或背条狼、狐回寨么? 唉,可怜的纳西人呐!阿远叹了口气,摇摇头:那些布告、通告不就吓唬老百姓么! 阿远和阿玉,一对新人,在婚猎的第一天似乎全都没有想到打猎。阿玉兴高采烈,往林里窜,向陡坡爬,一会啊嗬啊嗬喊叫,一会儿格格格格笑声不止;阿远被阿玉逗引得从重重心事中挣脱出来,不断猛追猛赶。

他们奔向了大山深处。 林深夜来早。他们终于选定一个避风处扎下窝铺。 火塘烧得很旺。外面林涛呼啸,一对新人默默。

阿远用眼缝睃了睃火塘那头和衣卧在草铺上的阿玉。披毡已被她蹬在一边。她打着像后生般的鼾儿。胸脯上的两坨奶子圆圆直直的,又翘又挺,美气得要死。白天太累了,她睡得太沉太死,但这对大白兔却醒着。

来,莫怕!她突然喃喃细语。却没有睁眼,是在讲梦话。 他定了定神,屏住气,在摇晃的火苗里盯视她。她的嘴角带着挑逗人的笑意,动了动,慢慢地又呓语起来:你过来嘛!我怕,有老虎,有山妖,他的心猛地被火炭烧了似的辣疼难挨。她一说山妖,他的汗毛全竖了起来,打了个冷战。

阿玉!醒醒,你做梦啦!他隔着火塘轻声喊她。 嗯?嘻嘻她微笑着转过背去。你咋个知道我做梦啦? 你讲梦话咧!他还是嘘着声说。仿佛附近阴暗里真有山妖什么的,声气大了会惊动它们。 我怎么讲,讲哪样?她侧过身来盯住他。

你叫我,你要我 我叫你哪样?我要你怎样嘛??H? 你要我过去,搭你 熊屁!哈哈她大笑起来。他觉得整个漆黑沉重无边无际的玉龙山都被她的笑声震动,打颤了。她却笑得直喷泪花。他的心跳忒慌。他头一次看见她这样半裸着像白条鱼在水里上下翻滚。

她喘了口气,坐起来瞪他一眼,说:那你,怎么不过来? 这,我还没他看着她手中拨火的柴棒,真像她那把枕包下的腰刀壳。她会从壳子里嗖地拔出腰刀吧!他蓦地一闪念。 傻瓜,来咧她倏地站了起来,冲进他的窝铺,蹬开盖毯,叉开双腿,闭上了眼睛。 他陡然间惊诧得僵成了石头。不会动。

他不能往后看,他哈起腰杆,蹑手蹑脚,爬进了对面的窝铺里,嘴里喃喃地念念有辞:纳西先人有天条:三天同窝不同眠 笨公熊!恨声划破了深山夜空。 三 轻点!嘘,来啦他捏了一把她故意来抓搔他胳肢窝的手指:轻点,好像来了哪样 她从草叶空隙里顺着他的眼光,认真的睨了又睨。什么也没有。只有山风悄悄地自言自语。她狠劲地掇了掇他的肋巴骨:兔子胆!尽哄人。

嘘,莫闹!有声响!他正色,好像连眼珠珠都激动地跳了跳。 她忽然变庄严了,不,是变紧张了。可四周还是只有山风在轻轻地说悄悄话。又是哄人!鬼妈的猎物,兔子胆!她心里啐道。这小丈夫,险些被你的腰刀吓破胆,你可没想到过。

男人会装相,八成是装给你看。那头晚上的事,多叫人寒碜、多叫人冰心凉骨呀!八十年代的今天,玉龙山赫赫有名的最开化、最机灵、最解放的阿远哥,在吃大肉前两天,竟不敢在深山老林困觉时碰媳妇一下谁个肯信啊! 像打板子。他显得太激动,耳语般地说:莫莫出声气!看看,来啦来 啊,野枇杷树密匝匝,那树林深处,有只金黄色的野兽踅了过来。是麂子!金黄斑斑的麂子!它悠悠地出来了,吃一嘴草,扬一下头,忒好看的样子,嚯又跑出来一只。两只麂子!它们探头探脑,相互嬉戏着,越来越近哦哦,多漂亮,多亲昵的一对儿 他是神枪手。

一枪一个不稀奇。只要枪一叫,有一只定然跑不脱。可他今儿要一打两。一枪打两只麂,也许是一公一母呢!他兴奋地想。打头!一枪穿两颗麂子头!让玉龙山九寨六村,让所有纳西小伙子都目瞪口呆不,主要是麂皮。

两张麂皮嚯!他兴奋得屏住了呼吸瞄,再瞄手哟,不能抖 她看着这对儿多情的野物,心猛一下悬了起来。两口子呵过一世她陡地想哼那句情歌。 他瞄好了。万无一失!扣崩! 可那当儿,枪被什么往下按了一下。两只麂子蹦蹿了起来,惊叫两声嗷一眨眼蹦远了。

他惊诧异常地睃了睃枪管上的手指头。她柔情地盯着他。她妩媚极了;可是怪,这时却眼含泪花。他有点不解。她抚摸着铜炮枪的木头把:莫打它们!它俩像我俩!两口子呢!你和我 他盯视着她,渐渐喘气不匀,心在胸膛咚咚狂跳。

蓦地猛扑了上去,搂紧了她 一袋烟功夫,他俩又钻起山林来。 这时,他后悔起来,不为别的,一张麂皮两百多元,两张就可以给她买回她在县城老看不够的磨面机哩 走哟!再挪挪窝,没准还能碰上大肥兔、大胡鸡,或是野猪咧!她甜甜地笑着不时抓搔一下他的腰眼。可他没有笑。她没注意他的脸色。 野兔、野鸡值几文钱?~?野猪又凶又不值几文他朝着麂子窜过的树丛瞅了又瞅,嘀咕着。

打着老熊才高级,熊胆就是大把钱唷,那麂子准定被打伤了,你看那草尖儿,沾着血,新鲜的血 她的心一沉,不禁哦了一声。 四 他有点懒洋洋、软沓沓的。她逗他,他还是阴绷着脸庞。 她恼了,嗔道:看你这副死脸!便不再理他。 蓦地他却像烫了脑门似的,热血奔涌,猛地把她拥进怀里乱咂乱咬,她推搡开他,可他箍得更紧,她已动弹不得,只好一闭眼,身子便软了下去 正在兴头上,突然有什么奔跑的声响朝这头近了来。

机敏的他,倏地跳起身,整好了铜炮枪的药丸;她也乖巧地藏了起来 咯嚓!咯嚓!来了一坨黑家伙嚯,是头熊!咯嚓!咯嚓!走得很响。好一头肥圆大样的黑熊 他的眼睛倏地一亮。这头熊的胆儿准定有茨满梨那么大。天上丢下一坨金子来了,他想。 他兴奋得又有点颤抖 喂,我说她轻轻地凑近他。

别出声!他轻声、严厉地制止她。他不能再让这坨大钱跑了。这回一定要跟县城外贸站那个结拜哥儿阿根华跑一趟广州,或者跑芒市那头货一出手就是万元户。这也都是为了她啊!只有赚了大钱才能把她打扮得花蝴蝶一样,在玉龙山、在区里县里像个现代化的妻子!唷,这家伙,许是被刚才的枪响吓坏了乱窜到这儿来的吧!这回要瞄好,绝不能让它跑了!瞄 喂!我说她硬凑过来咬他的耳朵,莫打啦!你忘了?熊不能打。上头有规定。

那布告说 布告管屁事!莫犯傻,看我吧 这颗熊胆保准有茨满梨那么大!瞄 喂,不能打!她伸出手来,我说。 你!他几乎嚷了起来。眼看猎物就要从枪口下跑了。他恼火她的愣性劲儿,心里骂了一声傻野妞! 只有乘她来不及按枪管就把这熊打翻打死才行,他想。这样,她也只能依着你了。

你取了熊胆,把这老熊烧成灰;只要封了她的嘴,神仙难知晓。深山里的事,老天也不管 崩枪叫了。 喔熊也吼了一声。 熊没有倒下。他记得自己是瞄好了它心口的,按理,它该躺在血泊里。

可它跑了。是不是她又按了一下枪管。他懊恼地乜斜了她一眼。她正盯着猎物逃去的密林,一副揪心的样子:莫追撵它!阿爹说过,打伤的老熊忒凶恶:很多人丢过命 哼!我就不信它比枪子还凶! 五 有这么做情人、撵婚猎的么?在八十年代?阿玉鼻子又有些酸起来。 哼,他不怕心上人被老虎叼了去,也得小心自个的性命啊!可他把媳妇丢在这儿,自个儿去唉!她叹了口气。

钱真个是人的胆啵?!她啐了一口,问自己。 这几天,后半夜才出月亮。一觉醒来,窝棚外银白一片。喊他不应。跳过去要揪他耳朵,抓搔他腋窝,可他空着窝!没有他的人影儿!她陡地打了个哆嗦。

一股寒气冷风般嗖地吹进心腔 不知名的夜鸟吓人地哀鸣着。还有什么怪物在不远处的林子里或低或高地泣嚎着莫不是山妖什么的吧?不,压根儿不会有这种怪物。兴许是饿狼哪样的。阿爹讲过,狼在夜里会哭泣。她刷地抽出腰刀,紧攥刀把。

夜幕,月色迷朦。茫然地走,不知所措地走。不知怎的,眼泪越溢越多。这样,边哭边走,耳坠子叮当响起来是喽!她陡然冲口说,月亮走,我也走! 心,悬在嗓子眼。 幽深,浓黑的老林。

蹑着手脚转悠,转悠,可他 当呼啦!她突然被什么猛弹了起来,飞腾上了天。然后,她又突地从天上坠落了下来! 还没着地,又飞上天,接着又坠落了下来,然后又腾飞了上去 吓懵了的她,从上下晃荡中吓醒过来,藤条勒就的套绳牢牢地箍紧了大腿根。火样地割疼。一晃荡,刀戳一般扎进肉皮、嵌入骨子里啊,是踩上了升天扣!这扣子是谁下的?这几日,没人会到雪肥岭呀!这种猎扣哎哟,藤条绳又刀割也似的往肉里扣。她猛地想到了腰刀 谢天谢地谢东巴大神!腰刀竟还好端端紧攥在手头。

这下好啦!她一吸肚子,腾身一挺,左手捏住了攥绳;吸了口气儿,弓起腰杆;再运足气儿,咬牙一飞身,右手挥刀狠劲朝左手上方劈去 嚓嘣咚!她重重地摔在刺蓬中。 割开藤子,还是好半晌爬不起来 好你个阿远!她包扎好伤口又趴下,伤心地嘟哝着。他想躲着你下猎扣打那两只麂子?,多好的一对儿不,他不该到头来,他的新媳妇飞上了天。呀!大腿根火辣辣疼,又凉沁沁的。又出血啦? 阿远鼻子泛酸,喉咙有一团什么哽住了。

她踉跄着站了起来,恼恨地冲天上的月亮白了一眼 一声枪响震栗了玉龙山。是铜炮枪声 六 阿玉!我的好媳妇! 阵阵抽紧的痛楚,火烫样疼又辣,阿远迷迷糊糊地醒来喊着;眼睛还没睁开,心头涌来一股滚烫。 然而,没有回声。周围静静的,风也睡了。一摸脸,凉沁沁的。

那是血,他知道的。头皮、脖颈、肩头、脑袋、屁股蛋都凉沁沁的。可她,阿玉?怎地不见啦?于是,全身,被老熊搓揉、抓撕的地方猛地越发辣疼起来。熊爪格狗日的熊爪噫,那熊胆?那头大老熊呢? 这么说来,地上的血滩,还有撕成道道的披毡上的血渍,有我的,有老熊的?她呢? 他记起来了 一个熊胆有茨满梨偌么大他蹑手蹑脚,边走边思忖。用紧握在手的枪杆轻轻地拨开横挡在前面的树枝、刺丛。

他有点内疚、暗愧:竟然把阿玉丢在窝棚里死睡;这深山老林,山妖哀泣,怪鸟野兽哭嚎把一个妹子丢下他蓦地歉然得很,愧意充溢了心间。 可是,这不都为了她吗!为了她:你才在这吓死人的深山黑夜,陡地成了真正的男子汉啊!他松了口气。他释然了。 她睡得很沉,很死,他知道。她一下醒不转来的。

乘这当儿,摸出去下好升天扣,神不知鬼不觉。那两只麂子跑不远,它们只会在这一带转大圈圈。 麂皮两张麂皮能赶得上一坨熊胆么?茨满梨样大的熊胆,哪儿去找?千年难碰的大好好!于是,他抽转身朝里摸去。她睡得很沉、很死,他想。为了她这整个玉龙山羡慕的新媳妇他捏紧了手中的铜炮枪 这时,他才发现,无论如何,自己是太爱阿玉了。

呼啦轰!他猝不及防,肩膀被什么个铁勾狠狠地抓打了两下。冷气和钻心的疼痛像触电一样。脑子轰的一声,他不省人事了 阿玉咧他爬了起来。 他拍拍那成了条条片片的猎装(这是采购员阿甲特地从广州替他买回来的意大利式猎装),看着被老熊搿成两截的枪杆和枪把,倏地一闪念不能让老熊吃了阿玉啊 阿玉!我的好媳妇嘶哑的喊声在玉龙山回荡 七 山林透亮了起来。远处的玉龙雪峰褪去了红霞,太阳出窝了。

他拖着要散架的身子摸回到窝棚。嘴里还在哼着阿玉阿玉 窝棚里毫无动静。他的心一沉。 真个没有她!他的心紧缩着。忽然间,他的眼睛一亮:窝棚门口那棵冷杉大树新剥去了一大块皮,露出白白的树肉来,那上头用柴炭儿黑黑地画了个O,大大的O。

令人费猜详。 他摇摇头,嘀咕着进了窝棚。他不明白。这怪事!唉阿玉,我的 陡地,他像被雷击似的,双眼直了起来,呆住了:窝棚里只有他的东西!属于阿玉的,一些都没有了影儿。O是什么都没有过,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对自己说。

还有离婚可你们还没结婚啊! 他木木地。